二十六
二十六
唐丽丽已关在自己房间里两天了,这两天她已写了五张检讨书,但每一张都达不到季校长的要求。
前天,季校长竖起两条浓浓的眉毛,双眼牢牢地盯住她胀红的脸,说道:“唐老师,你得好好地回去写检查,当时你在上课时,为啥你要当着同学们的面,特别当着华强强的面,大肆讲述他母亲被拘留的事?这件事根本与你无关,你为啥要这么做。结果造成的后果怎么样?你把你犯错误的根源挖出来,看你怎么改正,不然的话,我看你这个人民教师是远远不够格的。”
唐丽丽偷偷地看了一眼面孔铁板的校长,这个使全校的几百号老师和员工害怕又敬重的校长,唐丽丽也不敢对他哼一下,只得顺下眼皮,低低地说道:“季校长,我知道了,我一定写好检查。”
唐丽丽细细地看了第五张检查书,还不是跟前四张差不多吗?“这……这叫我怎么写嘛?”
华金平推着电动车回来了。唐丽丽一见,拉住金平一条胳膊,喊道:“你这该杀的东西,看着我在家里受罪,就不能帮我出出点子闯过季校长这一关吗?”说完,她拿起第五张检讨书,撕得粉碎,飘飘扬扬的纸片,掉落在客厅里棕红色的地板上。
“自作自受!我管得着吗!”金平板起面孔说。
“呀!该杀的!一切的一切不都是因为你吗?为了我们一家吗?现在出事了,你却站在一边说风凉话,你是人吗?你有良心吗?天哪!我好苦呀!”唐丽丽居然放声大哭起来了。
“别哭了,张英回来了。”金平一屁股坐在客厅沙发上叹着气说。
“啊?她回来啦,这么快?”唐丽丽擦了擦眼睛,惊愕地看着丈夫。“她对你说了啥?有没有提起她儿子的事?”
“没有。”
“难道一句话都没说?”
“她问了你的情况。”
“你把我停职写检查的事告诉她了?”
“没有。她只说从浙江回来后,要来看你。”
唐丽丽气愤地说:“现在她是胜利者,她想怎么着就能怎么着,我唐丽丽争不回这口气,我死都不服。为啥我华家的长子不能坐华夏的总经理位置,而给一个无名无望的女人来坐这张位置?”
“呀!我的唐老师,如今到了这个地步,你还是那个想法,可怕极了。你就不给张英想一想吗?五个月来,她为华夏吃了多少苦,遭了多少罪,受了多少怨?她自己拘留过,父亲断了一个手指,强强差点丧了命。她这个总经理当得舒服吗?”
“这是她咎由自取,她为啥上来就接受总经理这个位置呢?她不是自作自受是什么?”
“父亲要她当总经理,她能不当吗?”
“所以说,你父亲是个老混蛋!现在,躺在**不死不活的,也是自作自受,活该!”
“啥?你说啥?”金平愤怒极了,“唐丽丽!你说话小心点儿!父亲眼前那样子,还不是你造成的吗?你还说那屁话!”
唐丽丽第一次见丈夫铁着面孔怒气冲冲地对她说话,还有点想动手的味道,不觉心里害怕起来,一句话不说,走回房间去了。在房间里,她越想越气恼,想不到十几年来,一直被自己掌握在手里的丈夫,今天竟敢面对面地呵斥自己了。真是反了!现在,她第六张检查再也没有心思写下去了。
她拨通了手机,跟吴天玉通了电话。自从唐二宝跟吴天玉搭上关系后,唐丽丽和吴天玉多次通电话,商量过事情的。
“是吴总吧,我很苦哪,现在,我们怎么办?”唐丽丽把季校长逼她写检查的事,以及刚才金平回来给她讲的事情,都告诉了吴天玉。
吴天玉安慰她道:“唐老师,胜败乃兵家常事,这回我们坏在石景山这赤佬身上了。他简直不是人,是畜生!搞了人家,还理直气壮,大言不惭!他跟李淑英的一番话,总以为夜深人静,谁也听不到,怎知隔墙有耳,给人家录了音,一下子把他将死了。”接着,吴天玉安慰道,“唐老师,事情还没有到绝处,目前形势应该说,对我们十分有利。华夏的金饭碗业务单位,中原阳光酒业集团的业务,我公司的特级销售员杨玉仙女士已经攻进去了,第一批业务定单就是几百万元,这二十号前就要交货的。还有山东、东北几个大酒厂的业务都有了眉目。我可断言,不到年底,华夏几个大业务单位,都会靠向我们的。”说到这里,吴天玉觉得话机里没有听到唐丽丽的插话,于是问道:“唐老师,你在听我讲话吗?”
“我听我听,我一句不掉地听着呢。”
“好好。”吴天玉十分满意,接着说道,“到那时,我们新宇就是独领**了。华夏就垮下去了。”
“华夏垮下去怎办?”唐丽丽觉得口味不对了。
“华夏垮了,那张英还能当总经理吗?自然淘汰了。”
“那我们金平怎办?”唐丽丽担忧地问。
“呀,唐老师,你真不开窍。张英不能当总经理,总经理位置自然是华金平莫属了。”
“吴经理,你不是说,华夏快完蛋了吗?金平还当啥总经理?”唐丽丽握在耳边的手机,抖动得非常厉害。
“呀,我说唐老师,你这个知识分子,脑筋太死。到时,一切从头开始,我们新宇,只要我吴天玉在,怎会袖手旁观?肯定要拉你们一把的,支持你们是义不容辞的嘛。”
唐丽丽放下手机,胸口跳得厉害。吴天玉所说的,一旦华夏垮下去了,他真的会支持金平从头开始把华夏搞起来吗?她越想越觉得这是一句虚无缥缈的话,顿时感到很害怕。她在房间里呆呆地想了半天。
张英和殷小刚来到浙江富阳地区,马不停蹄地走了几十家造纸厂。因木浆紧缺,生产木浆纸投入大,用户少,不合算。原来的蒋老板仍然生产木浆白卡纸,现有较多库存,但他不能提供给其他厂家,是专门给新宇的。蒋老板弯着身子,热情地接待张英,说:“张总,只能请你原谅了。昨天,吴经理还来过电话,白卡纸一两都不能提供别家,不然依合同罚款。”
张英紧皱眉头,对殷小刚说:“小殷怎么办?谷王液是我们开发的,难道今后拱手让给新宇吗?”
殷小刚对张英说:“张总,别急,别急,想想,咱们再想想。或者到其他地方看看有没有木浆白卡纸。”
张英想了想,总算想起一个人来,那就是在山东刘府酒业集团时,跟华夏用下三烂手段竞争业务的浙江苍南的郭小英夫妇。现在,她到底做啥业务,用不用木奖白卡纸?
郭小英接到张英的电话,显得又激动又高兴,连说:“大姐姐,我们现在做的化妆品包装,都用木浆白卡纸,克数高的低的都用,是专门为外方一个化妆品公司配套的,量很大。但,目前你要的这种规格没有,我可以给纸厂通知,让他们生产这种纸。因为,我们是有合同的,最忙,也要给我们生产的。”其时,郭小英正在义乌出差,住在喜尔顿大酒店,要张英过去见面,想好好报答一下张英对他们夫妇的宽容之情。
在义乌,郭小英热情地招待了张英。并且帮她落实了木浆白卡纸,价格比蒋老板的还便宜,货款由郭小英担保。因规格不同,五十吨白卡纸分两次供应,二十号左右一次,二十三号前再提供一次。随后,张英和殷小刚兴高采烈回到了厂里。
徐志明感叹地说:“这叫行了春风,才有夏雨。”接着,他又担忧地说,“二十号前,我们交不出盒子,怎么对阳光交代?而新宇有材料,二十号前能完成六十万套盒子的。这样一来,阳光只能让新宇生产,谷王液这笔好业务,就全给吴天玉吃进了。”
张英说:“目前,我们从两个方面做准备。第一,我再给郭小英通电话,叫造纸厂二十号前先给我们送五吨纸来,生产后,我亲自送到阳光,跟他们陈老总解释解释,其余的拖后几天,我想他们会理解的。”
徐志明点点头说:“阿英,你亲自出马,阳光他们总得买买你的面子吧。我心里踏实了。”
张英笑笑说:“舅舅,我还有一个机遇,吴天玉说不定还要求我们呢。”
“求我们?”徐志明莫名其妙地问,“吴天玉眼前财大气粗,啥材料都不缺,求我们啥?”
张英胸有成竹地说:“银平不是前天才来电话吗?说明阳光,把那只谷王液盒子的任务还是前天才定下来的,然后再分配我们和新宇做。有了业务,吴天玉才敢去制作胶印车的软版子,大箱小盒两套版子,没有十天半月赶制不出来的,说不定现在吴天玉正为此事发急呢。”
“呀?阿英,你说得太对了。我们却有现成的版子。这样说来,吴天玉只能把这批业务放弃喽。”
“不可能,他早跟我们要争阳光这块肥肉,现在到手了,怎肯放弃?”
“他有啥办法?”
“说不定他要跟我们合作,利用我们的版子生产。”
“不不不!吴天玉是头上长疮、脚底流脓的家伙,鬼才跟他合作呢。”
“那不一定,双方合作,只要合作得公平,双方有利,就可以。目前,新宇家里有现成的上百吨木浆白卡纸,我们有版子,放到他们那里去生产,加上他们的进口多色胶印车速度快,印制的质量好,不消一个星期,一百二十万套谷王液包装在二十号前,就都能交到阳光了。这倒是件好事。”
徐志明还是担忧地说:“吴天玉这人啥鬼点子都能使出来,到时,别上他的当了。”
张英满有把握地说:“这大可放心,到时,我们可采取措施制约他的。当然,吴天玉是否会来,还不能肯定。”
身兼青龙中学和青龙中心小学校长的季家育,从楼梯上爬了上来。司机小贾紧跟在他后面,时时扶他一把。当季校长在办公室门口出现时,张英和徐志明都感到惊奇。季家育是青龙镇出名的老教育家,德高望重,已是桃李满天下,很受青龙镇人民的爱戴。
张英热情地把老校长让到一边的接待室,给他们沏了上等的铁观音茶,并拿出红中华烟敬校长和司机小贾。季校长伸出肥厚的手掌摸着跟篮球一样鼓起的圆肚皮,说:“张总,别忙别忙,你看……我是‘三高’(血糖高、血脂高、血压高)人员,烟酒肉……啥都不能吃,真可怜哪。”
季校长又道:“你们华夏集团是我们青龙镇的一盏明灯哪!就是重建中学和小学,你公公投资就不下五百万。华夏集团有功于青龙镇的教育事业,有功于青龙镇四万人民哪!”
“季校长过奖了,我们企业发展以后,对青龙镇的教育事业,应该多做贡献嘛。”张英微笑着说。
“这话我要听。徐老会计,你们的华志坚老板,选张总这样的人接班,选得好!”接着,季校长为张英不平起来,问张英:“这次你进拘留所的事,听说全是石景山搞的鬼,是真的吗?”
张英点点头说:“根据有关部门核实审查的结果看,他有主要的责任。”
“这个家伙,简直败类!”季校长气愤起来,说道,“石景山这家伙,开会的时候,我跟他接触过几次,我就觉得这个家伙是上方山下来的邪神,冷天也整天戴副墨镜,嘴唇皮上老是叼支烟,他靠亲戚的牌头坐上工商所所长这把交椅,却不为老百姓办事,不为企业办事,吃喝嫖赌,样样不缺,还弄点小花头陷害人。这种人,滚出青龙镇就是好。我是江东市人大代表,我要提意见,让石景山判个十年八年刑,让他不好过。”季校长说得激动,几乎喘不过气来。
张英一见,吓了一跳,忙说:“校长别急别急,我想石景山会受到应有的惩罚的。”接着,张英还怕他再讲起石景山的事,再来个激动,倒不是玩的,于是问道:“校长,你今天来总有啥事吧?”
“有有……”季校长朝徐志明和张英看看,说,“这里没外人吧。”
“没有没有。”张英和徐老会计同时回答。
“是这样的,我们小学的数学老师唐丽丽,张总,你们是妯娌关系吧?”
“妯娌,是妯娌关系。”张英眨着眼睛,一时听不明白。
徐会计推推眼镜,笑道:“妯娌,就是姐妹意思吧。”
“对对,唐丽丽嘛,我该称她姐姐。”张英醒悟过来,笑笑说。
季校长举起一只粗壮的手,做着手势说道:“张总,据我们分析,由于你公公没有把总经理位置让给你大伯华金平,唐丽丽心怀不满。你儿子华强强成绩是全班的尖子,唐丽丽的女儿华丹丹成绩也不差,但不及你儿子,她也有一种嫉妒心理。你去拘留后,她正好趁机在课堂上宣传。她这么一说,就发生了两个年龄较大的学生殴打你儿子的事,放学后,又追打你儿子。你儿子没法,躲到垃圾箱里,险些酿成大祸。”
张英低下头,紧紧地咬住牙,不让眼泪流出来。
季校长看在眼里,往沙发背上靠靠身子,叹口气说:“唐丽丽平时太傲气,对人说话很尖酸刻薄,所以,这次事情发生后,百分之八十老师主张把她开除出教师队伍,她不称职做一个人民教师。现在,我已让她停职在家写检查,三天过去了,她还没向我交检查,看来这个人很危险了。今天,我是想听听你的意见,张总。”
张英低下头,正交织在母子情感之中,一时没听清老校长说的话。抬起头,用手帕抹抹湿润的眼睛,问道:“季校长,你是问我吗?”
季校长知道她没有听清刚才的话,于是对张英重新说了一遍。
“不行不行!季校长,犯点错误让她改嘛,怎能随便开除一个公职教师呢?再说,唐丽丽的行为,没有造成严重后果嘛。”
季校长朝大家看看,这是怎么回事?张英是受害者,天下哪有这种事,一个受害者反而为伤害她的人说情。他觉得糊涂,问:“张总,唐丽丽是害你全家的人哪,你要明白。”
“这我明白,可我总不能为了一点对我家不好的事,就把人家踏到水底下去嘛。”
“可是,唐丽丽这个人是无可救药的了,犯了那么严重的错误,至今没有把检查写出来,这不是成心对抗吗?”
唐丽丽再坏,再不好,毕竟也是外甥媳妇。徐志明多少有点自家人的感情的。季校长要开除她,他也不忍。他提出了一个折衷的意见,说道:“季校长,我们张总这个人,大家都知道她是菩萨心肠,尽管自己受尽委屈,却不愿为难人家。我看唐丽丽写检查的事,叫金平给她点压力,今天晚上一定要把检查写出来,检查要深刻,要在点子上,第一关要季校长通得过才好。如她不服气,检查马虎了事,就按照你们学校的意图办,决不姑息。”
“好,就这么办,请她老公来。”季校长满意地说着。
不一会儿,华金平满脸通红、忐忑不安地来到总经理办公室。他拿出苏烟想发给大家,除校长驾驶员小贾接了一支外,其余人都不抽烟。徐会计把刚才大家商量的事对金平讲了,又问:“金平,你看啥办?”
华金平拼命吸了几口烟,瓮声瓮气说:“我回去一定叫她写好检查,明天让她交给季校长。”
“不是交了检查就算,是要一个有分量的检查,要过得了关的检查。”季校长认真地说。
张英插嘴说:“季校长,这是我们华家自己的事,就交给我吧,明天保证让你拿到一份满意的检查就是了。”
季校长一只肥大的手摸摸自己像孕妇一样鼓起的肚子,一颗大脑袋靠在沙发的背靠上,摇来晃去的,笑着说:“张总经理这么说,我还有啥话说呢。”接着他又板起面孔对金平说,“你这个弟媳妇,真是世上少有,你老婆害了人家,人家还帮她说话哩。”
华金平低头嗫嚅着说:“是,是。”
差不多有十天没有和儿子一起吃饭了,这十天里,张英几乎时时想着他,她在拘留所里想,在去浙江的路上想,在办公室里想……他为啥躲到垃圾箱里去呢?那地方怎么呆呢?亏他受得了,孩子,我的孩子!前几天儿子来拘留所接她,她没有细问儿子,妈妈在拘留所的日子里,他是怎么想妈妈的。
还没到下班时间,张英看看没什么事了,就骑上电动车,来到菜场,买了儿子最喜欢吃的太湖虾。这几天,父亲进了医院后,强强就生活在姑妈华子珍家。子珍是很节俭的,忠宝不在家的时候,子珍是舍不得买啥好菜吃的。张英这么想着,又买了几样儿子最爱吃的菜。今天,她要跟儿子好好吃顿晚饭。
张英到了学校门口,学生们成批成批地从里面走出来。家长们都候在那里,眼睛睁得大大的,生怕自己的孩子从眼前错过。一见到自己的孩子,喊着,闹着,把他们接到一旁的摩托车上,电动车上,还有小轿车里,开开心心地走了。
强强从里面出来了,那只印着卡通画的黑色书包,斜挎在他的肩上。
“强强!”张英欣喜地喊了一声。
“妈妈!”强强穿过同学们,飞一般往校门口冲来,书包一跳一跳地敲着他的屁股。
张英蹲下身子,把儿子抱住,捧住他的脸蛋,细细地看看。孩子的脸仍是圆圆的,红红的,眼睛又大又明亮,似乎一点也没有变。
“强强,你好吗?妈妈好想你。”她把自己的脸贴在儿子的小脸蛋上。她的两眼又不知不觉地湿润起来了。
“妈妈,你怎哭了?”强强摸摸妈妈的眼睛,很不明白地问。
张英慌忙用手背抹了一抹眼睛,笑着说:“不,不,妈妈是高兴得哭了。”
“妈妈,高兴也会哭吗?”强强眨着乌黑的眼睛呆住了,更不明白了。
“对对,我们回去吧!妈妈给你买了好多太湖白虾。”
“今天不去姑姑家了,前天为啥不回家吃饭?”
“前天妈妈有事,今天我跟姑姑讲好,我们要回老家烧晚饭吃。”
“妈妈真好。妈妈,爸爸啥时候回来?”
“快了。”
“明天吗?”
“明天,或者后天。”
“那外公呢?外公为啥把手指断了?不痛吗?”
“很痛。这事妈妈以后对你讲,好吗?现在我们回家。”
“好,我们回去,妈妈烧太湖虾我吃。”强强十分高兴,跨上了妈妈的电动车,母子俩向华家庄驰去。
华金平心里像压着块石头,回到自己家里。唐丽丽心不在焉地做着晚饭。华金平闷声坐在客厅的沙发里,死命地抽着烟。唐丽丽从厨房间走过来,对丈夫呵斥道:“今天,你又碰到啥鬼事了,抽烟抽烟!抽死你!”
华金平没有理她,等了一会,不紧不慢地说道:“你们的季校长到公司里来了。”
说到季校长唐丽丽十分敏感,走到丈夫面前,愤恨地问:“那老东西来到你们公司里干啥?”
金平朝她看了一眼,不乐地说:“为你的事!”
“我的事咋啦?我犯了啥错误!逼着我写检查!”
金平皱着眉头说:“丽丽,你别这种态度,季校长来征求张英的意见,学校要开除你!”
唐丽丽先是一惊,接着两条细细的眉毛倒竖起来,怒道:“他们敢!我对学生说要遵纪守法,不能跟华强强的妈一样,做犯法的事,难道我错了吗!我要上法院告他们!”
华金平苦着脸看着发怒的老婆,说:“你有多少能耐能告倒季校长他们吗?”
唐丽丽语塞。华金平放缓口气说:“丽丽,你别一开口就像找人打架似的。这回张英对你很好。她对季校长说,丽丽跟我之间的矛盾是我们华家内部的事,我们自己会解决的。你们学校不能为一点小事开除一个公职教师!”
“华金平,你别听她一套!她在你面前是猫哭老鼠假慈悲,既然,她有这个心念,当初为啥要抢你的总经理位置!”
“那是爹的主意。”
“呸!你这个猪头三!还说这话,明明是王振明在老头子面前帮她做了工作,才让她做总经理的!华金平,你是个标准的猪脑子,到现在还不开窍吗!”
华金平无奈地朝她挥挥手,说:“好好,我是猪脑子!猪脑子是无法跟你讲清是非的!”
张英推门进来了。
唐丽丽一见她就躲到房里去了。金平站起身,很客气地说:“你来了。”
“丽丽呢?”
“在房间里。”
“还在写检查?”
“哼!”金平没好气地说,“刚才还在发火。你去劝劝她。”
唐丽丽呆呆地坐在椅子里,桌上摊开写的第六张检讨书。她见张英推门进来,铁青着脸朝张英看了一眼,一声不吭。
“丽丽,检查写好了吧?”张英微笑着低低地问。
“管你啥事!屁个检查!”说着,她拿起桌子上那份写好的检查,狠命地撕起来。
张英吃了一惊,着急地说:“丽丽,你不把检查写好,对你不利啊!恐怕……”
“恐怕,恐怕开除我的教师职务!是不是!这样你们都高兴了!我没有罪,我没有做假冒产品,我没有犯法,我为啥要写检查书?季家育来要撤我的职,我上法院去说理!我怕他们啥!
张英听明白唐丽丽话中有话,脸孔发红,胸脯一饱一瘪。但,她还是耐着性子说:“丽丽,你静静心,别激动,你就随便写一份,我帮你去交给季校长就没事了。”
“别……别麻烦你!张大总经理!我不用你帮忙!你抢我们的总经理!还要开除我,不让我当教师!我没犯罪,天理何在!天理何在!我不服!我不服!我要上告你们!上告你们!”唐丽丽两只手伸向天花板,声嘶力竭地喊着!接着她坐到椅子上,失声痛哭起来。
华金平走进房间,把张英拉到门外,悄声对张英说:“你在沙发上坐一会,看来她对你还有成见。我看她快要犯精神病哩!”
此时,唐二宝从门口走进来,见张英,很谦恭地打起招呼来:“张总,你来看我姐?”
张英朝他点点头,没有开口,脸上露出忧虑的神色。
华金平也坐在一边,脸上布满愁云。唐二宝见两人神态,心中吃惊,忙问金平:“姐夫,我姐咋啦?”
金平没有开口,却用嘴巴向房里指指。唐二宝明白姐在里面,快步推门进去,很快里面传出唐丽丽的怒斥的声音:“滚!给我滚出去!你们都是没用的东西!快滚出去!”
唐二宝慌慌张张从里面退出来,惊骇地对华金平说:“姐夫,姐真像犯神经病哩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