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十七章 副总裁的愤怒
一早在公司集合，开发部和营运部的所有人员，都要一起陪同副总裁视察餐厅，大家上了大巴车，直奔上沙区域市场。
陪同副总裁做在中间的当然是汪总，营运部的同仁们也围坐在周边，一路上与副总裁说说笑笑，气氛非常融洽，
而我们开发部，只能冷落在一边，有的人坐后面，有的人坐前面，而史总，竟然连与领导插话的资格都没有了，显然昨天的会议确实把他吓坏了，他生怕再范什么错误，说错什么话，
就真的被换人了。
史总坐在司机副驾驶的位置，专心给司机带路，根本不敢往副总裁那看一眼。
上沙区域拥有30万大学生和50万外来务工人员，一直是各大商家眼中的一块肥肉，
但目前成功的只有开封菜一家，开封菜在上沙的某一家门店，一年的营业额高达2600万，
而且，仅仅在2公里范围内，就密集的布置了5家门店，每家门店都是千万以上的营业额，
这次副总裁来上沙，就是要看明白，我们与开封菜的差距到底是怎么形成的，当然，有一点已经很明确，其中的一个原因，就是我们史总的前期选址有问题，因为麦叔叔在上沙最高的营业额只有可怜的600万。
大巴车子直接停到了开封菜的那家餐厅，位置真的是无可挑剔，背后就是上沙最大的购物广场，前面是一片停车场，连40人的大巴车都能轻松入库停车，餐厅门口人来人往，像打开的水龙头一样，人流量从不间断，
餐厅里人满为患，柜台前面黑压压一堆人影，马路对面，不到50米，又是一家开封菜餐厅，
里面同样已经都做不下人了，
我心想，不至于这样啊。我之前也来过这家餐厅，从没有这么多人啊，就算是到了休息日，
也不会到没有座位的程度，何况今天还不是周末，
我想会不会是黄老板得知麦叔叔副总裁来上沙，故意找这么多人来演戏吧。不过这场面也确实把副总裁吓到了，
副总裁把汪总叫到了跟前，也把躲在人群最后面的史总叫到了前面，对他们两个说：
“我现在什么也不想说，
也不追究你们什么责任，
你们自己看，
看完告诉我为什么开封菜会这么火爆，
我入行40年了，
今天第一次看到这种画面！”
副总裁心里现在应该很不是滋味，既对开封菜眼红羡慕，又怨恨自己手下的人没能力。
而且，作为营运负责人的汪总，现在心里一定也很慌张，谁知道等会去看麦叔叔餐厅会是什么样子呢，如果生意不好，他也有直接责任。
不过好像汪总早就胸有成竹，早就安排好了，非常镇定的对副总裁说：
“先看一下我们的餐厅吧，
我们再做比较！”
史总也过来对副总裁说：
“今天应该学校放假了吧，
要不然不会有这么多学生的。”
副总裁没有做任何回应，直接上了大巴车。副总裁确实也等不及了，这个时候他肯定想要知道，我们麦叔叔自己的餐厅会是什么样子，如果是这样，那说明，副总裁对汪总还是充满了期待，因为汪总那句淡定的回答，让人感觉非常放心。
可是，谁也没想到，几分钟过后，这位目前副总裁眼中的红人，就被副总裁骂了个狗血喷头，
丢尽了颜面。
麦叔叔的餐厅距离开封菜这家店，并不远，过了两个路口就到了，位置确实有点偏离中心，
虽说比开封菜位置差点，但也还算在人流必经之地上，为什么会有几倍营业额差距这么大呢？
营运部的同仁们正在和副总裁激烈探讨着这个问题，原因除去开发部位置没选好，
还有说广告宣传不够的，有说服务不到位的，有说产品口味不合理的，说什么的都有，
讨论很激烈。
不一会儿功夫，大巴车已经快要到麦叔叔餐厅了，现在大家都争论的面红耳赤，似乎没人关注车外发生了什么，因为就在这时，麦叔叔的餐厅大门口和人行道上，上演了戏剧性的一幕。
我们的大巴车刚刚开进停车场，我看了看车窗外面，一辆小面包车停在麦叔叔餐厅门口边上，
我没还没有停稳，突然，小面包的车门打开了，下来了5、6个小伙子，让我感到震惊的是，这几个小伙子的穿着打扮，因为他们那统一的工作服上，印着醒目的3个字母开封菜！手里都拿着一大摞的开封菜优惠券！
我已经想到他们要干什么了，我也想到了，当副总裁看到这一幕时会发生什么事情，
他们要到麦叔叔的餐厅门口发开封菜的优惠券！要来抢我们餐厅本来就不多的顾客！
就在我们停车的功夫，这几个小伙子已经各就各位了，有两个在餐厅正门口发起了优惠券，
有一个在侧面发优惠券，还有人在人行道上发开封菜的传单，这还不是让我最震惊的，
让麦叔叔的人最气愤的是，面包车里下来了一个卡通鸡的开封菜吉祥物！他手里拿着早已录好音的扩音喇叭，不断地重复，高分贝的循环播放一个声音，
“凭优惠券到开封菜用餐有精美礼品赠送啦！”
发优惠券的两个小伙子身边马上围满了人，本来要进麦叔叔餐厅的人，也有停下了脚步，
凑了上去，卡通鸡的身边已经围上了一堆的老人小孩！
这种行为太过分了！连我这个身处中间立场的人都看不下去了，开封菜怎么能做出这种事情！
这已经不是从麦叔叔碗里抢肉吃！这是在从人家嘴里抢肉吃！已经吃到嘴里的肉也要抢过来！
这就是最**裸的商业竞争！
大巴车已经挺好了，副总裁应该还没看到这一幕，因为他还在跟汪总高谈阔论什么各种运营餐厅的技巧。
车里有一部分做在窗边人，也看到了餐厅门口瞬间发生的这一切，他们的眼睛和嘴巴都已经变成O字型，但是，没人敢说话，因为大家也确实不知道该说什么，
我想，现在他们心里想的应该跟我一样，就是等待火山的爆发！只能等待，等待副总裁看到餐厅门口的场景时，他会勃然大怒甚至破口大骂！
大巴车门打开了，史总迅速下了车，他应该看到了这一切，他下车一路飞奔到了餐厅里，
没有理会开封菜的行为，我猜他肯定是去餐厅里叫人了，
车里的其他人，坐在窗边的，没有一个人动，包括我也在内，这倒不是说跟领导客气，
让领导先走，而是因为车外面发生了什么事情，我们都看到了，这个时候还是让副总裁亲自来处理的好。
汪总陪同着副总裁先下了车，我在后面默默倒数，5，4，3，???因为以副总裁那种急脾气，
当它看到餐厅门口那一幕时，怒火将会喷涌而出！2，1，0。很平静，外面并没有传来副总裁的怒吼，我也下了车，我看到副总裁直直的站在那里，静静的观察着这一切，
我看了一眼汪总，他的脸色已经煞白，他从口袋里掏出手机，要叫餐厅经理出来，但是，副总裁突然按住了他的手，叫他不要动。
副总裁向那个卡通鸡吉祥物走了过去，汪总也只好跟了过去，副总裁从吉祥物那里要了一张优惠券，仔细的看了起来，这时，餐厅的门口呼啦一下被推开了，史总带了一堆人冲了出来，
餐厅经理，几位一副，二副，还有各位见习经理都一涌而出，他们要把开封菜的人赶走，
副总裁向他们喊谁也不要动，
开封菜的那几个小伙子，看到麦叔叔的人没有冲他们来，发的更起劲了，还在不断向顾客解释发什么礼品。副总裁也走到餐厅大门口，听了一会开封菜的人说些什么，然后，回过身来，
朝大家一挥手，要所有人全部回到餐厅里，于是，我们呼啦啦几十号人一起进了餐厅，
但是，一进餐厅，
副总裁的脸上马上阴沉了下来，现在已经是中午用餐高峰时间，但是，餐厅里还是有一些空余座位，这于开封菜餐厅都挤不进人的情况对比非常明显，副总裁环视了一下餐厅，然后径直上楼，走进了2楼的员工会议室，
大家也一起跟了上去，副总裁在圆桌前面做了下来，大家都站在对面，没人敢靠前，因为副总裁的脸色现在已经非常难看，开封菜在餐厅外面的小动作，再加上今天餐厅里稀稀拉拉的人气，让副总裁的脸上乌云密布，仿佛马上就要刮起一阵狂风暴雨了。
副总裁用非常低沉的声音说了一句话，
“开发部，营运部的人留下，其余人都出去吧。”
一听他这个语调，大家都知道事情不太妙，餐厅经理赶紧带领其余众人出去，关上了会议室的门。
我们还站在副总裁对面，大家一动都不动，忽然，一声大骂震天响，如同会议室里落了一个炸雷，
“你们一群废物！”
“你们都是一群饭桶吗！”
副总裁蹭的一下站了起来，用他的手机使劲的敲着桌子，当，当.砸的桌子就跟敲锣一样。
副总裁使劲用手指戳着自己胸口说:
“今天我叫人家骑着脖子拉屎！”
“你们今天就是来看我出丑的是不是！”
副总裁气的直发抖，哆哆嗦嗦的指着汪总说：
“你今天带我来算是领教了，
我入行40多年，
被开封菜羞辱这是第一次！”
想想也是，麦叔叔中国副总裁视察餐厅，竟然被一群开封菜的小伙子在门外叫板，传出去，真的没法听。
副总裁接着说：
“今天，是我的耻辱，
是你们让我受辱！
更是你们的耻辱！
因为你们就是一群没用的废物！”
副总裁这次可真的是急火攻心，眼睛圆睁，满了通红，我躲在人堆里，用斜眼看到他的头发都立起来了，真的是怒发冲冠啊，而且他的身体一直不断的在发抖，让人有些担心，
我心想，副总裁一把年纪了，可别在这个时候出问题啊，要是气的中风什么的，
那真要让开封菜的人笑死了，秘书赶紧过来扶住副总裁，让副总裁坐下，
副总裁坐下，拍着桌子重汪总说了一句，
“江浙区域总经理你们想都不用想了，
我会从上面派人来的！”
汪总抬起头，对副总裁说，
“事情不是这样的，
平时从来不会出现这种状况，
今天我们被开封菜算计了！”
副总裁指着汪总的鼻子骂：
“你的眼睛是瞎的吗，
你的耳朵是聋的吗，
你还要怎么样才能明白！
你们江浙市场为什么这么烂！
都被人家追到家门口来了！
就是你们玩不过开封菜！”
汪总没有在搭话，最后，副总裁冲汪总和史总说了一句话，
“我看只能这样办了，
要么把你们两个负责人换掉，
要么就连你们整个团队全部滚蛋！”
听完这句话，我心里扑通一下，全部换掉，这要下出大事了，副总裁在中国麦叔叔公司一向以铁腕著称，这不是在开玩笑，是在警告我们，我们在这样混下去，要全部滚蛋！
原定的计划，副总裁还要在我们餐厅里用餐，然后开会总结，才会跟大家一一道别，再回总公司，但是，现在的情况是，副总裁让我们在这里好好反省，他从会议室出来，中饭都没吃，
直接跟秘书打的去机场了。
这下，我们算是通了大篓子了，把麦叔叔中国副总裁气走了！
区域总经理的位子，应该是没戏了，但是，副总裁说要我们滚蛋，也许是一时在气头上的气话，我们还要再努力一把，因为大家谁都不想丢饭碗，大家要想办法，看看怎么挽救。
现在，史总跟汪总没有任何恩怨了，大家一条心，想办法让副总裁再给我们一个机会，
我本来以为，史总和汪总要想办法，是要看看怎么对付开封菜，让我们打一次翻身仗，但是，
我想错了，他们两个现在商议的，是要找个替罪羔羊，把今天的事扛过去，我们只能在边上听着。
不过，现在想想，今天开封菜做这么过分的事，也确实有点蹊跷，有几个地方，确实让人产生怀疑，
第一点，就算，开封菜的人知道今天我们副总裁要来上沙，他也不清楚我们具体几点，乘坐的是哪一辆车来，那几个开封菜发传单的小伙子，怎么会看准我们的大巴车来呢？
这里面必须有人给他们实时通报。
第二点，开封菜的小面包车一直停在我们餐厅大门口，为什么没人出来阻拦劝离。
清楚第一点的，只有现在麦叔叔餐厅里的工作人员，因为安排昨天就通知餐厅做准备了，
是什么车牌号。
第二点的疑问，就要去问问当班的店经理是谁了。
那么最大的问题就出在餐厅人员这里面，汪总和史总迅速找到了解决问题的突破口，
把餐厅经理，和所有的一副，二副，见习经理都叫了上来。
餐厅管理这块主要归属营运部，所以，下面的审讯，由汪总主审，我们其余人员旁听。
汪总首先问餐厅经理，
“老陆，今天发生的事，
你有什么看法吗。”
餐厅经理老陆说：
“对不起，汪总，是我这边让您丢面子了。
我们餐厅对今天的事负责。”
这个老陆也是个老滑头，什么叫我们餐厅对今天的事负责，餐厅怎么负责，把房子拆了啊，
汪总一听这话，拍案而起，破口大骂，
“你他妈放屁！”
“我今天把你吃了都嫌脏！”
老陆没想到汪总反应会这么强烈，没有回话，汪总接着说：
“老陆你听好，
我的看法是，
今天这事，
一定是你们餐厅有人跟开封菜串通好了，
没有你这个店长同意，
下面的人没这个胆子，
今天你说也好，不说也好，
你今天都能欺负到我的头上，
不管你跟了我多少年，
就算你是我的一条胳膊，
我今天也会把他砍了！”
这一吓非常管用，老陆马上服服帖帖，不断的摇头说：
“汪总，没有，没有啊，没这么回事，
汪总，我跟你这么多年，不可能干出这种事情啊。”
汪总哼笑了一声，仿佛在说，你要我怎么相信你，
老陆马上表态：
“汪总，这样，您先别上火，
今天就当着您的面，
我们餐厅的管理团队向您证明我们的清白，
也不妄汪总对我们一直的照顾。”
说完，老陆站起身来，回头对他的人说，
“大家这样，听我说，
今天这事出在我们餐厅，
领导都怀疑到我们头上了，
我们要拿出我们的态度来，
就是，我们上沙餐厅的人，
绝对不可能是出卖自己人的叛徒！”
老陆首先从口袋里拿出了自己的两个手机，一个工作配用，还有一个私人手机，放到桌子上，
然后对汪总说，
“汪总，您看一下吧。”
老陆又转过身，对他手下的所有一副二副见习经理说‘
“好，大家也都把自己的手机拿过来吧。”
汪总笑了，对老陆说：
“老陆你这是干什么，你这是侵犯隐私啊。”
汪总还挺会装的，要查看员工私人手机这种不道德的事，黑锅只能让老陆来背，
餐厅人员虽然都一百个不愿意，但也不得不把手机都交上来，老陆也迅速领悟了汪总的意思，
主动替汪总查看起员工的手机来。
通话，QQ，短信，微信，微博，只要是与外界能产生联系的，
所有记录都要查看。
没想到，天底下的事就是这么的凑巧，不查没问题，这一查，真的出事了。
老陆和汪总正在仔细的审查每一部手机，有一个餐厅的二副经理小刘，借口去洗手间离开了。
我为了洗脱嫌疑，也主动走过去，找史总谈一谈，我们应该如何报复开封菜。
忽然，老陆大叫了起来，
“*！
这是谁的手机！”
查到是谁了，这个人的微信里，仅保存着几小时前的两条语音记录，
“大巴车里下来人了”
对方“收到，你拖住餐厅里的人”
就这两句话，重复播放了7、8边，每个人都听的清清楚楚，
之前还说了什么话，我们就不清楚了，因为之前的语音对话都已经被删除了，就只剩这两条。
不过，就凭这两条，马上就可以认定真凶了。
这两句对话，当时的情景应该是，中午餐厅里的某一位经理，在后厨看到大巴车情况时，
与餐厅前面在发传单开封菜人的对话。后来史总冲进了餐厅，发生了一系列的事情，这两句话就一直没来得及删除掉红口白牙，证据确凿！
有人已经认出来了，这个手机是二副小刘的手机。小刘刚刚去洗手间了，老陆反应了过来，骂了一句混蛋，直接冲出了会议室去找小刘。好了，真相大白了，大家可以松一口气了，要马上跟副总裁汇报这里的情况啊。
但是，汪总却还是很淡定。并没有给副总裁打电话，我明白了汪总的意思，他不给副总裁打电话，并不是说，副总裁在飞机上，不方便接电话，因为，还没到起飞时间呢，副总裁被气走了，提前去了机场，现在应该还在候机厅等飞机呢。那么，汪总不给副总裁打电话的原因，
就是，汪总必须还要看剩余的手机，他要确认是不是只有二副小刘这一个内奸！
如果小刘还有同伙，那么我们接下来要做的事情，还是会被开封菜知道，一样被开封菜玩死。
汪总终于仔仔细细查完每一部手机，确认小刘没有同伙。
老陆也气喘吁吁的进来了，老陆说：
“让那个混蛋跑了，
找遍了都没找到，
他的东西都收走了，
我今晚去他家找他算账去！”
汪总说。
“那不用了，老陆，
我们现在是在做生意，
是商场，是商业竞争！
不是针对个人!
你还是管好自己的队伍吧！”
老陆赶紧回答，
“是是，是，
以后绝对不会发生这种事情了，我保证！”
我不知道什么原因，让二副小刘选择投靠了开封菜，站在他的立场想一下，也许是因为麦叔叔餐厅晋升困难的恶劣环境吧。我也不清楚，后来汪总是如何向副总裁解释汇报的。
不过凭汪总几十年摸爬滚打的实战经验，他这句话，道出了商业竞争的真谛，
“在商业战场，我们做出的任何事情，都是在谈生意，不是针对个人！”
《坚强的意志与卑鄙的阴谋》）