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四章 伊人已不再
齐楚,你果然总会过得比我好!温润如你,冷淡如你,绝情如你,温暖如你,究竟哪个才是真实的你?
爱之深,恨之切。白鸥,你究竟有多么恨我?
商店里,白鸥陪着夏莱走进一家高级时装店,夏莱选了一件衣服进入试衣间,白鸥就站在那里随意翻看衣服。
“聪聪,这件怎么样?”刚从试衣间出来的夏莱穿着一件玫红色收腰短款裙子站定在她面前,艳丽的颜色把夏莱本来就好的肤色衬托的让人移不开眼睛。
“嗯,一句话评价‘美得不可方物’。”白鸥环顾一圈后作答。
夏莱买衣服一向雷厉风行,这件衣服她本来就喜欢,听到白鸥的赞美后便果断刷卡。
刷完卡准备走人时,下一秒白鸥便僵在原地,双脚突然变重,重的抬不起来,真真是寸步难行!
“齐楚,我穿这件衣服好看吗?”亲昵略带甜意的声音猛地灌入她的耳中。
“你的眼光一向很好。”那男子略微思考一下说道。
这样熟悉的声音,熟悉的回答,然而却不再是对着她说。
白鸥只觉得此刻只能呆立着,她像是一个人被丢在茫茫荒原上,冷风呼啸而过,她只能感知到自己耳后血液流动的声音,残破不堪的画面铺面交织而来,窒息如她连呼吸都成了奢侈。
三年了,她不是没想过再见的画面,只是觉得这样的对话,这样佳人相伴的美好情景,对她来说莫过于最狠毒的讽刺!
她忍不住自问:齐楚,你果然总会过得比我好!温润如你,冷淡如你,绝情如你,温暖如你,究竟哪个才是真实的你?
闭眼,呼气,再睁眼,隐藏好情绪,白鸥又变回了那个百毒不侵的冷漠女强人形象。
顾不得夏莱愣怔的样子,她嘴角上扬45度,露出八颗雪白的牙齿--标准的礼仪微笑,然后果断转身直视对方。
“齐楚,好久不见!”标准的开头,然后是标准的伸手与握手,行云流水,一气呵成,正如她的做事风格,正如他离开后她学会的决绝与冷静。
齐楚在见到白鸥的瞬间身形微微一晃,他脸色变了几变,有欣喜,有不可置信,有悲伤,只能怔在原地,之前心里的千言万语一句也说不出口。
白鸥没有错过齐楚任何的变化,也没有错过他身边的美貌女子的诧异眼神,这样诡异的气氛怕是不诧异也难呢。
“是啊,好久不见!”齐楚失神地开口,聪聪两个字就这样堵在喉咙,任凭内心怎么喧嚣,可就是发不出一丁点声音。
齐楚只觉得浑身冰冷,她的无懈可击的表情和话语,好像一把无形的手把他推入冰窖,任他怎么挣扎总是躲不过难以忍受的折磨。他一直不敢见她,不敢与她相对,就是怕她像现在这样。
她终究是把他隔绝在她的城池之外.......
这么久了,他本该早就料到的结果,可是当她亲自把审判书摆放到他面前,他才终于明白他是怎样的无法接受,如同绝望的病人收到病危通知书,他终是一败涂地。
白鸥在心里苦笑,是啊,好久不见,10000多个日夜,刻骨铭心的伤痛,真是好、久、不、见........
“你好,我是白鸥,这是夏莱,我们都是齐楚的大学同学,很高兴认识你!”白鸥朝齐楚身边那位美丽的女子打招呼。
既然等不到别人开口,她便索性主动。
听到她的话,齐楚这才如初醒般赶紧解释:“这是温雅,只是我在英国读书时认识的朋友。”
只见女子却粲然一笑,随后挽上齐楚的胳膊,不顾齐楚微微的挣扎,甜甜道:“你们好!真高兴可以见到你们!齐大哥这几天还总是念叨有多怀念大学时光,想不到这么快就见到了同学。那不如一起去坐会儿吧?”
听到那声“齐大哥”,白鸥只觉得一颗心像是在油锅里炸开后又放上辣椒,火辣辣的滋味让她想要流泪。
那女子纤瘦娇小,明媚皓齿,一身火红夺目的抹胸裙,莞尔一笑便是让人移不开眼来,两人站在一起真是郎才女貌,天作之合。
她不禁苦笑:齐楚,你何必自欺又欺人呢?本来我连祝福的话都到了嘴边,可奈何你却不给机会,也罢。
寒暄完毕,走为上策,她淡淡一笑:“不好意思,我们还有一些事情,要先走一步,温小姐,下次再聊。”
仿佛没有看到齐楚欲言又止的样子,白鸥牵着夏莱与他擦肩而去,转身而去。
齐楚刚抬脚想去追,身边的温雅却拽住他,他皱眉:“温雅,快放手!”
那位叫温雅的女子只是挑眉一笑,漫不经心说道:“我还是第一次见到齐家大公子这幅样子呢,不过,看得出那位白小姐还是挺在乎你的。”
迎着齐楚思考的目光,她解释道:“我刚才这一出戏可不是白演的,凭我作为女人敏锐的观察力和强烈的第六感,我肯定:你,有戏!”
说完便款款而去,走了几步又回头,还不忘好心提醒他:“下次要演戏的话。可以直接找我哦。”
齐楚望着白鸥离去的背影片刻后,扭头朝温雅的方向走去。
其实还没有进到那家店里的时候,齐楚就注意到了白鸥,只是他没有想到那竟然真的是她。
就如同被香味吸引会寻找花,他微微抬头就看见了那女子。只见她一身香槟色长裙,波浪卷发随意地散在背后,身材瘦削单薄但是隐隐惹人怜爱。
他看不到她的正脸,却还是突然被她吸引一样,不知道为什么,他看到那女子就会想到他的聪聪。但是那女子瘦的过分,他的聪聪不瘦不胖,抱在怀里的感觉刚刚好。
他真是未曾料到,那女子回头的一瞬他真的看到了在梦里出现千万次的那张脸!
那正是他的聪聪,他迟到了三年再次相见的聪聪,只是她变了许多。那样看似完美的微笑只能让他无助,她真的变了,她以前只会对他羞涩地笑,开心地笑,真诚地笑,却从来不会掺杂伪装。
她还是在怪他,她也应该怪他,可是她还是在乎他的,哪怕只是一点点,那也就还好,还好..........
白鸥带着夏莱直接回到了车上,上了车子后,一扭头便看到了失神的夏莱。
白鸥关切道:“夏莱你怎么了?脸色这么不好。”
“哦,我没事,我只是有些担心你,没想到就这样再见齐楚吧?说实话我也没想到,聪聪,你说那应该是他女朋友吧?”夏莱有些失神地一口气把话说完,然后看向白鸥。
白鸥别开眼神看向车窗外,一声不吭,脸上一副淡漠无比的表情。刚刚她扭头的瞬间,夏莱刚好看见她的眼神,但是自从那场大病之后,她再没有看到过白鸥这样的眼神。
夏莱顿时有些不安,忙道:“对......”对不起三个字还没有说出口,白鸥已经合上眼睛,神色疲惫地轻轻开口:“夏莱,我没事,只是有些累,我没事,静一静就好了,真的,一会儿就好。”
夏莱不知所措,急切道:“白鸥!你看看你的样子,笑得比哭还难看,你别这样好不好?你别这样,让人看了难受。”
白鸥靠在座椅上,面色平静地睁开眼睛,苦笑一下,道:“夏莱,你知道吗?我也想哭,可是那次生病之后我真的再也哭不出来了,那时候我觉得我把我所有的眼泪都哭没了。”
“那时候我就在想,你看白鸥,和齐楚待久了你便忘了快乐是要用痛苦换取的,看吧,齐楚走了,你就要用这几年的眼泪去还那几年快乐欠下的债。后来我便没了快乐,也便再也哭不出来了。”她用淡淡地口吻讲着那些往事,仿佛在讲别人的一段普通的故事。
她记得那时候她没日没夜地哭,她本来是爱哭的,遇到齐楚后她便很少再哭过,可是那段时间她真的觉得把这辈子的眼泪都哭光了。
她的视力本来好的出奇,可是那之后她就近视了,人总要有纪念品来祭奠时间,她把视力和眼泪做了纪念品,所以,即使有时候不方便,她也从没有去看过眼科医生。
她就是固执,不能保证真正相忘于江湖,她便选择保留纪念品,来提醒自己不要重蹈覆辙。
她之前看过一本历史传记的书,书里的内容大多忘记,只是很清楚地记得那一句话:忘记过去的人注定要重蹈覆辙......
周一早上,白鸥出了电梯没走几步路,便看见了站在她不远处的齐楚。
他那样的狼狈样子是她从来没有见过的。
只见他面色憔悴,眼底乌青,轿车轮胎旁边是散落一地的烟头,看到那些明显的证据,她便明白他怕是在这里等了一夜。
昨天晚上她翻来覆去就是睡不着,走到阳台吹风便看到了他,黑暗里她看一眼手机,竟然已经凌晨两点,想到了明天的工作便又回到**,硬是强迫自己睡着。原本以为他会像往常一样随后离开,现在看来他是在楼下待了整整一夜。
看一眼腕表,上班时间就快到了,她转身就要离开,齐楚却突然向她走过来,她大惊,“你别过来!”看到他僵在原地,脸上是一副受伤的表情,她这才意识到自己刚才说了什么。
既然已经受伤,那就索性一伤到底,她冷冷开口:“齐先生,我想三年的时间足够久远,不管当初发生什么对于我来说都已经是过去式了。”
“对于您每天晚上的别样关心在我看来完全没有必要,还有,我真心祝福您和您的女友,另外请您以后也别再打扰我的生活,谢谢!”不需要等到答案白鸥便迅速离去了。
齐楚怔在原地,耳边全是反复的几个词:齐先生、过去式、没有必要、祝福、打扰......
爱之深,恨之切。白鸥,你究竟有多么恨我?
齐楚觉得这些字眼就好像一把把冰冷的刀子一样扎进他的心脏里,然后血肉模糊地再难跳动。
他想告诉她三年来他过得一点都不好,他没日没夜地奔走在教室,打工的地方,夜以继日地努力着,为的就是赶紧毕业回来见她,五年的课程他用三年完成,别人问他怎么做到的,他只是回答:“Because my girl!”
他不敢有空闲的时间,因为一有闲他就控制不住地想她,谁安慰她,谁关心她,想到这些他就怕,他怕她有了别人的安慰和呵护,他矛盾的要死,他那时候夜夜失眠,连香烟这种他曾厌弃的麻醉方式他都开始接受并习惯直到上瘾。
他最怕她把他驱逐她的世界,却不料最害怕的终是发生。
齐楚双手握拳,神情坚定:“聪聪,这一次,我再也不会放开你!”